翻了个身，暗夜里摸出手表确认了一下，一点钟。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，突然笑出了声，猜到斯江肯定熬着熬着又睡过去了。一直绷紧的身体和神经终于松了下来，景生闭上眼，出乎他自己的意料，心里没有失望，只有安宁和甜蜜。

&esp;&esp;臭囡囡，戆囡囡，好囡囡。

&esp;&esp;一声轻响，门开了。斯江赤着脚挤了进来，没等景生爬起来就一个箭步跳上了小床，撩起被子钻了进去，浑身发抖。

&esp;&esp;“冷色了！”

&esp;&esp;是冷的，不是怕。

&esp;&esp;景生拿被子把她紧紧裹住，自己却坐了起来退到墙边，后背一凉，才忍着胸口的酸胀激荡压低了声音说：“侬还真来了啊——”

&esp;&esp;斯江从被窝里露出半张面孔，有点难为情地声明：“当然了，骗人的是小狗。”

&esp;&esp;星星落在她眼里，一闪一闪。

&esp;&esp;景生搬着自己盘起来的腿往回收了收：“侬勿怕？”

&esp;&esp;斯江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唰地把被子蒙了上去，隔了几秒又拉下来，小声嘟哝：“有点怕——”

&esp;&esp;怕景生误会，她又加了一句：“怕痛——会得痛伐？”

&esp;&esp;“会得老痛格。”

&esp;&esp;“侬哪能晓得？”

&esp;&esp;“书上说的。”

&esp;&esp;“侬覅吓人。”斯江缩了缩，咬着下唇笑了起来，被子里的腿窸窸窣窣地探过来，点了点景生的腿，“侬怕啦？”

&esp;&esp;“嗯。”景生的手紧紧握住自己露出来的半截小腿。

&esp;&esp;“侬怕啥？”斯江咯咯笑，“侬啊（也）怕痛？”

&esp;&esp;“男人勿会痛格。”

&esp;&esp;两人紧张地沉默了会儿，斯江见仍旧景生一动不动，便裹着被子坐了起来，挪到景生跟前。景生退无可退，后脑勺轻轻撞在墙上，垂眸看着怀里的蚕蛹，看着她眼里的星星渐渐黯淡了下去。

&esp;&esp;“侬勿想做？”斯江的声音有点发抖。

&esp;&esp;“对侬勿好。”景生轻叹了口气。

&esp;&esp;“为啥？”

&esp;&esp;“侬是小姑娘，会吃亏。”

&esp;&esp;斯江一怔：“侬跟其他小姑娘做过了？”

&esp;&esp;“当然没！怎么可能！”景生额头沁出薄汗来，情急之下飚出了普通话以示郑重。

&esp;&esp;“那我吃什么亏？”斯江讶然。

&esp;&esp;景生词穷，半晌才想出一句委婉的话来：“我跟你做了，我没什么变化，你跟我做了，你就——从小姑娘变成女人了。”

&esp;&esp;“你是说处女不处女的？”

&esp;&esp;景生抚额。

&esp;&esp;“你居然这么封建——”斯江有点小失望地看着景生，“那如果我不是处女，你会嫌我脏？”

&esp;&esp;“当然不会！”景生急了，就算天下男人都会这么想，他绝对不会这么想。

&esp;&esp;斯江看见他额头青筋都凸出来了，才意识到自己问得不妥，低声描补了一句：“我不是那个意思——”

&esp;&esp;她有点丧气地垂下头：“就是没想到我送上门都没人要。”

&esp;&esp;景生的心被狠狠绞了一下，紧紧搂住她用力压了压：“瞎三话四啥呀侬。”

&esp;&esp;“格么侬到底想要伐啦？”斯江闷声问，“如果勿想就港一声，下趟吾再也不发戆了——”

&esp;&esp;她所有豁出去的勇气和旖旎的想象都消失在这一句假设里，泪水汹涌地漫了出来。

&esp;&esp;“要。”

&esp;&esp;景生猛地把斯江扑倒，手臂撑在她两侧，哑着嗓子问：“侬想好了伐？勿会后悔？”

&esp;&esp;斯江伸手把他勾下来，把自己贴上去，糊了景生一脸的眼泪。

&esp;&esp;——

&esp;&esp;楼上挂钟敲了三声，当，当，当。

&esp;&esp;全身是汗的景生把一脸茫然的斯江拥入怀里：“等些吾送侬上去，还痛伐？”

&esp;&esp;“勿痛，”斯江抱住他的背，“侬还痛伐？”

&esp;&esp;“现在好一点了。”景生闷声笑了起来。

&esp;&esp;“侬还笑？”

&esp;&esp;“对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