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曲终了,林芳在众人欢呼声中下台,有人问她怎么尽唱些有年代感的歌。
她不服气辩驳:“怎么,谁规定年轻人不能喜欢老歌了。”
顾盛廷盯着她,缓缓从黑暗坐起来去拿酒,屏幕里无声的字幕在眼底缓慢印下痕迹。
还有人陆陆续续来——他们这次学生会聚会零零凑凑拼齐了上下叁届的人。
对众人而言,顾盛廷有时间来,是最大惊喜。以章矩为首,从入场开始就不断怂恿他喝酒唱歌。
和这帮兄弟在一起,顾盛廷似乎很开怀,来者不拒。
高其姗姗来迟,全场注意力一时都转移到他身上。
“其子,我们这帮人可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啊。”
顾盛廷本来在一旁抽烟看戏,酒劲上来,推开众人坐到高其身边,揽他的肩:“说要结婚说大半年了,到底行不行你,别光喊口号啊……”
明明才来不久,高其被过度热情的一群人围攻到面红耳赤。
“别回头是人家不愿意,你搁这吹牛逼的!”
全场哄堂大笑,高其一把推开顾盛廷,“回头要是我国庆办了婚礼,顾盛廷你要不给我打个四位数红包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听到他真定了时间,章矩拿起一瓶啤酒开始发疯猴叫,满场乱喷酒沫。
顾盛廷嫌脏,可敌不过章矩的“重点照顾”,头发湿了大半。最后,他索性把烟叼在嘴里,站起来找别的酒瓶。
“给给给!”
在一旁忙着录像的女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,从地面纸箱抽出一瓶扔给顾盛廷。
顾盛廷偏头皱眉猛吸最后一口烟,不经意绕到章矩身后。
有人忍不住惊声尖叫,笑躲闪到一旁,惊动了章矩。
顾盛廷姿态随意,捏住瓶身,塞口一掉,飞沫直喷章矩。
“还能让你逃掉不成……”
“我去,顾盛廷你给老子等着!”
两个牛高马大的男人穿着白衬衫,却像两个无忧无虑的恣意少年,借上头的酒意和氛围玩个痛快。
门突然被推开,他们又立马相视一笑,把瓶口不约而同调转向姗姗来迟的人。
成博宇眼疾手快,上前几步,揽臂把宁雪护在身后。
“成会长来了,快加大马力,得有个欢迎老大的架势!”
气氛涨到高潮,众人齐心合力起哄,把剩下的半箱酒都拉到顾盛廷脚下。
“你们搞什么?”
宁雪捂脸皱眉,看到成博宇衣服湿了大半边,又好笑又无奈。
再扭头看到顾盛廷和章矩的狼狈样,玩得发疯,十分嫌弃:“一把老骨头了,还当自己是小年轻啊。”
看到是他们俩同时推门进来,章矩有些惊讶,先是下意识看了眼顾盛廷,又怜香惜玉,很快收手。
“谁让你们来这么晚,没罚你们酒就不错了。”
成博宇接过林芳递来的纸,擦掉身上的水渍,“这还不如罚酒。”
高其一听,立马站起来挪动酒杯,帮他们排兵布阵。
“这可是你说的啊!”
顾盛廷安静不少,挂着水珠和泡沫的轮廓变得有些阴暗。随手把瓶子扔掉,踢开纸箱,略过林芳举了半天的纸盒,抬手胡乱抹了几下。
跌坐回座位,他伸手去拿烟,露出一截的小臂上青筋若隐若现。
半明半昧中,猝然冒出的火焰蓝光在那张冷峻的脸上跳动着。
大伙变着法灌两人,成博宇自己喝完还不忘替女士挡酒,绅士风度尽显。
高其几个男人围在宁雪身边吞云吐雾,成博宇开了个玩笑:“你们忘记了,她可对烟味过敏。”
大家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两人相视一眼,随后,宁雪转头和别人聊天,忍不住偷笑。
这种无声的契合,像是传递着只属于两个人的小秘密。
有人想起来数年前那场聚会,哈哈大笑,打趣宁雪这么多年也没长进。
女同志统一战线,像撵苍蝇一样驱赶他们滚远点抽烟。
顾盛廷斜靠沙发,虚虚夹烟的手搭在额角,绕有滋味观赏暗流涌动的氛围。
大家伙也都不是傻子。可宁雪和程褚的事才过去不久,当事人也没说什么,所以现场并没有人上杆子戳破这份朦胧情愫。
也不知道是该感慨还是遗憾。
纵使程褚十恶不赦,可顾盛廷心里那杆秤,始终偏向发小那边。
可谁叫那小子不争气,就差临门一脚了,到头来还是敌不过人心里的“白月光”。
从进门到现在,宁雪和所有人热络聊天,偏偏忽视他的存在。
顾盛廷心烦意乱,倾身摁灭烟头,随便扯了个借口拿上半盒硬好彩和打火机走出去。
他喝得半醉,把自己锁在厕所隔间,点了支烟,但不怎么抽,仍由它在指尖徐徐燃尽。
四周空气清凉,远离喧嚣,昏昏欲睡之时,顾盛廷疲懒的神经徒然